給朋友……

( AV Magazine 07/2015 )

人生音像城

給朋友……

舊同學聚會，說起明年是我們畢業20周年，有人提出要辦一次紀念攝影展，連場地及時間也差不多即時決定了（效率高得難以想像），我們來自某大學的攝影課程，課程早已結束了，席間從事攝影的人也不多，連我也和這行業告別了。

我們拍了張合照，也為七月份生日的同學（有我在內）慶祝。自從｢自由身工作｣後，沒有固定的工作機構，便鮮有同事之間的活動，而同學聚會也愈來愈少，這次算是很難得的機會。

看著合照，難以想像，二十年，大家由年輕變成中年的過程。過了40歲，對慶祝生日從來不上心，加上沒有工作的牽絆，更可隨心所欲。隨便穿上了一件T 恤，發覺是多年前在某雜誌社工作時，同事們送的（還有一個大蛋榚），記得那時候，熱心的同事們會為當月生日的同事慶祝，買點小禮物。

當年，七月生日的還有同事 K , 我們都獲贈了同系列但不同圖案的T 恤，我那件有個耶穌頭像，寫著｢One Love｣ , 料子很好，超過10年還未｢走樣｣，但 K 卻已經逝世10多年了。那時候和 K 並不太熟，各自離開那間雜誌社，若干年後在另一雜誌社我們又成為同事，那份工作，清閒的時候很清閒（辛苦的時候很辛苦），沉默寡言的K 介紹我去鰂魚涌區某小店喝5元一杯的熱奶茶，而他只是找個藉口出來抽煙。我們就是這樣渡過了很多個下午：我喝茶，他抽煙，偶爾交談幾句。

最後一次見K , 是在醫院的深切治療病房，當年共事的雜誌社已經結業，各自轉到其他媒體工作，看著插著喉的 K , 我對他說了些鼓勵說話，雖然知道這是話別的時候。

之後是喪禮，年輕時看過《山水又相逢》（The Big Chill），以為在喪禮重逢多年沒見的舊朋友是件很 cool 的事，但實情並不是，尤其是有些不是太熟的｢世界仔｣，裝作老練查問近況，感覺很煩厭。

關鍵是原來我們總是欠缺推心置腹的好朋友，我活了半世人，回頭望望，最好的朋友都是舊同學，一班人曾經年輕，曾經無知。

看了一部電影《About Alex》，描述了比《The Big Chill》更吊詭的聚會：Alex 失意自殺獲救，昔日幾位要好的大學同學，周末來到Alex 的家探望，大家都裝作平淡，盡量不提起會令他觸景傷情的事，這次舊同學聚會，原本想表達對 Alex 的關懷及支持，但客客氣氣，說話諸多避忌，不是好朋友聚會所需的……最後潛藏於這群朋友的心結終被無情的解開。

在很多老友聚會中，我們很少會提及生命中的不如意事情，盡量風花雪月，少來掃興的事。但看完《玩轉腦朋友》（Inside Out）都知道，我們都是有個｢阿愁｣打底的。